[喻黄]春秋 3（短）
为了转型换新工作，焦头烂额地磨合了三个月，然后顶头上司辞了职……
人生啊，真是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
原谅我把一个短篇拖了这么久，鞠躬。
7
对职业选手而言万劫不复的伤病，在普通的医学范畴中，也不过是住几天院的事。
可那又怎么样呢？
都说医者父母心，可事实上，即便是血亲挚友，也无法对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所有病痛都感同身受。
7年前的黄少天还不懂这个道理。
他骨子里其实有一点天生而来的薄情，从小就自我得很。可也或许就因为他过得太过顺遂，老天爷才在蓝雨拿到第二个冠军以后，把一切都收了回来。
“对不起。”
专家组解释完病情领着黄家父母去详谈康复计划，蓝雨老板揉了揉他的头，叹了口气领着一队人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喻文州。
他也不是毫发无伤，左手肘被不知什么东西划拉出了一条血痕，却什么处理都没做。
黄少天望向他，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喻文州开口，说了这三个字。
即便时隔7年，黄少天也很难表达出自己当时的情绪。
失望？愤怒？都有，可也都不全是。硬要把这样的感受解释出来，就像是突然有了灭顶的灰心。
我什么都没有期待，黄少天想。哪怕喻文州像战队其他人一样跟着老板离开，他都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
可他说，对不起。
“你走吧。”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抬起头直视眼前这个人。
喻文州像是被这话蛰到，本来向他伸出的手举到一半，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少天……”他开口，声音哑得吓人。
黄少天又闭上眼，扭过头躺下，背朝着他，用两人相识以来最冷的语气对喻文州说：“我不想看到你。”
病房的门开了又合上，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蓝雨剑圣伤退的消息传得极快，医院人多嘴杂，为了把对下赛季的影响降到最低，蓝雨几乎是仓促地召开了发布会。
宣布事实，安抚人心。卢瀚文临危受命接过夜雨声烦的账号卡，训练营也迅速选出了几个最优秀的剑客来补充战队。
不过再大的风雨，也吹不进这间病房。
往日锐利如剑刃的少年把自己塞在病床里，他的手机关了好些天，一开机就是铺天盖地的电话和消息，自顾自振动了一会儿就因为没电又关了机。黄家父母对着这样一反常态的儿子，除了担心也生不出什么别的心思。
战队倒是天天有人来，卢瀚文强颜欢笑地卖萌逗他开心，郑轩宋晓像是不要钱一样给他带新鲜好玩的吃食，徐景熙看他神情不对，在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完好的左臂。
“媒体从战队追到了医院，为了让你好好休息，队长把对外发言的事都接了过去，白天赶场说明情况，晚上加班制定下个赛季的战术。最近他家里好像又出了事，两头来来回回地赶……”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无非是想让黄少天放宽心，喻文州不是不来，而是太忙。
黄少天反倒是笑了，左手拍了回去，还用力给了徐景熙一拳：“知道知道，这赛季没有本剑圣你们得努力努力努力知不知道，拿个三冠回来气死王杰希那个跳大神的，对了可以去找叶修那个不要脸的PKPKPK啊，我回头和他说，让他给小卢陪练，我都断了手他要还不答应简直不是人是禽兽了啊啊啊……”
四人互望了一眼，隐隐看到郑轩脑袋上又浮起了“压力山大”四个字，只能按下心里的担忧，又混插打科了一番。
闹腾腾地说着话，病房的门开了。三人背对着门，人一进来，倒是让黄少天先看到了。
“小安？”黄少天问。
三人回头，看到陈以安微笑着伸手打了招呼，翩翩走了进来。
郑轩只觉得自己头上的山又多了几座。
“听到黄少受伤的消息，来看看，文州最近忙着战队和结婚的事，实在抽不出空，我只好临危受命啦。”少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放下手里拿的水果。
卢瀚文蹭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走上去就要拦住陈以安，身后却传来黄少天的声音。
“结婚？”
陈以安像是没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卢瀚文，她绕过其他几人走到他床前，伸手拍了拍黄少天靠着的枕头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得更深：“是啊，前几天文州求婚了，可能是这次的事让他下定了决心要把握当下，黄少也算是我们的媒人了。”
应该不是真的。
日复一日的训练，把很多本能镌刻在了荣耀职业选手的身上。所以即便此时右手疼得厉害，黄少天却用更强的直觉意识到了事出有异。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荣耀第一剑客的眉眼间浮起锐气，看向了陈以安：
“为什么说谎？”
一直笑意盈盈的陈以安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却不见惊诧，只是敛起了笑，转过头看向他。
“又不是他要你救的，”少女轻轻的声音砸在黄少天心上：“你做什么都是自愿的，为什么要他来还？”
“他和他父母出柜，真好笑，撞了一下就喜欢男人了？”
卢瀚文的手已经抓到了陈以安，却被她忽的打开：“我真替文州不值，一样是这么多年队友，你们就只顾这个断了手的废人，凭什么？”
“凭什么大事小事都要他去和媒体解释，凭什么战队输了就是他的错，凭什么黄少天喜欢他就要回应？”陈以安渐渐歇斯底里起来，眼里闪着疯狂的光，本来转过去看着其他四个人的眼神又转向了黄少天：
“这么多年，你都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8
回到G市以后，过去的事情就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股脑从时光的褶皱里倾倒出来。
陈以安的话虽过分，道理却是没错。7年前的黄少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盆冰水兜头淋下，7年后却多了点防高血厚的铠甲。
是时候了，黄少天站在蓝雨战队楼前向上仰望。他总不能一辈子困死在这条单行道上，怨怼也好，释然也罢，他从这里逃开7年，现在回来，无非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看他如花美眷，看他儿女成双，看他终于挣脱剑与诅咒的束缚，看他得到本来就该得到的所有荣耀。
决定回国前，黄少天终于在搜索引擎里打出了那个名字。他知道冯宪君一直都对喻文州偏爱有加，本以为退役后他会去联盟工作，却意外地发现，那人在自己的退役发布会上宣布将留在蓝雨做指导。
不说和初期，即便是和7年前相比，因为全息投影技术的全方位成熟，联盟的发展也是今非昔比。往日只有两个保安到处溜达的蓝雨大厅如今鸟枪换炮地有了个像模像样的接待台。
黄少天朝着接待台走去，他不是唯一的访客，也不知道喻文州具体在哪里，这事又不好把知道前因后果的卢瀚文扯进来，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
“黄少？”终于排到他，前台MM本来头也不抬地伸手递过登记表，却在看到名字时倏地抬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低调，低调哈。”黄少天干笑，竖起手指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前台MM却是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手足无措了整整十多秒，终于镇定下来：“卢队早上来交接之后就去了港城，老板在3楼开会，经理……经理也在开会，其他人……”
黄少天笑了笑，打断了她没头没脑的交代，指了指自己写在登记表上的拜访事由：“我来找喻文州，他在吗？”
蓝雨10楼，黄少天看着门上贴着的“指导室”恍若隔世。懵懵懂懂的年岁里被魏琛第一次带到这个地方，那时的蓝雨只勉勉强强租得起一层楼，如今他在异乡蹉跎7年，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这扇门前，当真是有始有终。
深吸了口气，用手打开门，熟悉的键盘鼠标声立即钻进他的耳膜，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那个逆着光背对着他的人。
有现役队员看到他，愣了下，又触电似地跳起来，幅度大得带翻了身后的椅子。于是整间屋子的人就都看了过来，那个几乎凝固在黄少天视线里的人终于回身。
“少天？”
这个当口，黄少天居然神游地想吐槽一把狗血电视剧。果然电视里都是演的，喻文州手里的训练笔记依然稳稳地被他拿在手里，没什么惊喜到摔碎杯子的情节。
也可能是我没那么重要吧。又几乎是在一瞬间，自嘲的念头就浮了上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揣在兜里的右手隐隐痛起来，被他握成了拳，面上微笑地走了过去。
“嗨，队长，好久不见啊。”
不得不承认，时光有时确实不公平，喻文州和7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松开最上面的扣子，袖口挽到了小臂，此时保持着身体对着某个队员屏幕的角度，扭头看着走近的他。
没有回应。黄少天突然又觉得没意思起来，他来之前琢磨了对方的一百种反应，无非就是一笑泯恩仇或是喻文州招牌式地不动声色，两人找个咖啡厅聊一聊这些年的生活，随后一别两欢，再次走回平行线。
“干什么呢？诶我说你，你这个走位太偏右了啊，回来点回来点，靠，这效果怎么这么炫，什么招什么招？90级的更新吗？诶你那把银武不错，也可以变形？靠老叶这个祸害……”没得到回应的黄少天尴尬地别过头，看起边上队员的屏幕，被他看着的小孩子碰巧也是个剑客，此时因为操作者的激动，角色在屏幕上走出了个极其诡异的弧线。
左手臂上传来温热，黄少天被拉了个踉跄，转头看见喻文州已经走了过来，抓着他的五指用力，一言不发地就要拉着他往指导室门口走。
黄少天于是识时务地沉默下来，伸出口袋里的右手，犹豫了下，轻轻碰了碰对方抓着他的手背。
“队长……”
几乎是堪堪走出指导室，他就被喻文州抵在了走廊的墙上，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对方压了下来，牙齿磕到黄少天的唇，铁锈味立即涌进了他的口腔。
“唔……”黄少天睁大了眼睛，他脑内了几万遍两人初见的景象，却唯独没有这种，喻文州几乎是在撕咬他，咬过他的嘴唇、舌头，最后硬碰硬地咬上他的牙齿。
忍无可忍的黄少天推了几下没有推开，最后蓄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把人推离，代价是嘴唇上的口子被拉开，疼得他只能用手捂住伤。
“你是真的……”被推开的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转眼间又抵了上来，嘴唇同样受了伤，看得见有血泊泊地冒出来。
喻文州却是管也不管，黄少天和他相识十余年，从未见过对方有过这番狼狈样，此时也愣住，盯着冒血的伤口发起怔来。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喻文州终于松开抵住走廊墙面的手，和他一起平仰在墙上，右手却依然抓着他的左臂，微微地抖。
“2751天。”黄少天听见他说。
“我以为等不到了。”
“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每年都去M国……从西部找到东部，哪里都找不到。”
“我还去了北极圈，呵，他们都只知道你在M国，没人肯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退役发布会上求你回来，没有用。”
“每年除夕都在你父母家楼下等，也没有用。”
“黄少天……”
喻文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被喊到名字的人扭头看过去，只见到他那个泰山崩于前都冷静如初的队长此刻低着头，有什么砸在他衬衫的胸口。
也砸向了他。
黄少天张了张嘴，被攥住的左臂生疼，另一边的旧伤却奇迹般地放松下来。
再疼一点吧，黄少天想。
他伸出右手，覆在喻文州抓着他的手上，慢慢收紧。
医生说他的右手不能使重力，所以此刻他用尽了力气，却也觉得及不上对方攥住他的分毫。
“队长，”他开口：“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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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部分人专注于自己受的伤，并不能冷静客观地思考对方的立场。
所以一定会有番外，从喻队视角，把事情说明白。
不会很久的。[拍肩.gif]
（好像真的很多人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