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痒痒

本来真的就只想搞个一发完。。

现在的话，争取3次之内解决？？？

配合同名BGM食用更佳（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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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黄少，这边！”

KTV里轰隆隆的背景音乐吵得人头疼，堪堪下了飞机，只来得及寄存掉行李换个衣服的黄少天只觉得太阳穴一跳跳地胀痛。

他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胡乱挥了挥手，抬眼只看到郑轩仿佛变成了关阝车干。7年没见，这小子长肥了不止一圈，此时像个圆筒似的站在包厢门口，活脱脱一个中年发福的典型代表。

抬手给郑轩肩上来了一拳，对方嘿嘿地笑。可笑着笑着，两人就突然哑了声。

郑轩撇着个嘴，伸出手用力抱了他一下，声音又低又哑：“可真有你的黄少，说走就走，7年都不带回来看看的。”

黄少天反手拍了拍他的背，形似安慰，喉咙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说什么呢？

说我怕死了这个城市的一砖一瓦，逃难一样地一走就是7年，连在新闻里看到G市地名都慌里慌张地换频道？

说不出口。

好像怯懦都有罪。

两人在沉默里心照不宣地唏嘘了一阵，黄少天整理好情绪，和郑轩勾肩搭背地走进包厢。

原本昏暗的包厢里此刻灯火通明，徐景熙和宋晓坐在左边，李远和本该是郑轩的位子在右边。中间，卢瀚文红着两个眼睛，扭头盯着一边，好像要把墙纸看出个洞来。

一派三堂会审的模样。

黄少天扯了扯嘴角，拎出一个他自己都已经不太熟悉的笑，朝着卢瀚文走过去，一手夹住他，一手已经揉上了他的头毛。

“小卢长这么大啦哈哈哈哈，有没有想我啊，必须想的吧，哟哟哟要哭了要哭了，这么大人了难不难为情啊，训练营里的小朋友都要叫你叔叔了吧哈哈哈哈哈……”

多年前的小鬼如今一副精英的派头，据说年中刚刚宣布退役，就被港岛那边的某个大学请去当了导师，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各种媒体头条上，一本正经地探讨电竞行业的过去未来。

可就是这样一位精英，在黄少天的手刚刚碰到他时，就噼里啪啦掉起了眼泪，嘴巴委屈地抿成一条，忍了几秒，终于破功，两手一伸勒紧了眼前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人，哇地哭出了声。

黄少天在他断断续续的哭诉里隐约捕捉到了些字句，却也听不真切。他在心里叹了声，抚上小孩的后背，一遍一遍地给他顺气。

包厢里愁云惨淡的气氛持续了约莫半小时，终于缓了过来。心大的宋晓率先点起了歌，一众人嘻嘻哈哈地抢着话筒，五音不全地吼起来，终于把这久别重逢的老派戏码拆了个干干净净。

卢瀚文缠着黄少天，从冰雨现在的数据聊到蓝雨这赛季的每一场比赛，好像要把这些年没说的话统统说回本。李远郑轩两个拿着啤酒瓶对吹，叽叽喳喳地聊着G市这几年飚上快车道的房价。徐景熙一手捧着块西瓜，一手端着自己的手机，见缝插针地拿出自家女儿的照片给众人看。

真好啊。

黄少天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终于有了点货真价实的笑意。

每一个人都在这个城市活得那么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2

从KTV出来的时候已近凌晨2点。G市的夏夜本该闷热，这天却显出了点凉意。众人在KTV门口商量了会儿各自的去向，黄少天婉拒了续摊的邀请，以自己还没调整好时差，现在头痛得只想睡个好觉为由，与众人告别。

他倒也没说谎，只是沿着江走了一段，人反倒被夜风吹醒了不少。

黄家二老早在他功成名就时就搬去了G市市郊的一处别墅，后来一代剑圣被意外终止了职业生涯，伤没好全就远走他乡，且一去就是7年，让两位老人对这个伤心地有了些抵触，无事从不轻易踏进市区。

往日队里朝夕相处的人也都已经见过，各自成家立业，温柔乡里自有伴侣和儿女，黄少天脸皮再厚，也仅止于借久别重逢的由头将人拖到深夜，没理由跑到人家家里蹭吃蹭住。

离开职业圈许多年，却习惯成自然地视酒精如洪水猛兽，便是今天的这番场合，黄少天也只不过喝了小半杯啤酒。现在整个人浸在阔别许久的家乡夜色里，他倒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活到今日，他的前半生和荣耀这游戏纠缠至深，一张账号卡给他和家人带来了富足的生活，却也曾将他带到自己根本无力承担的局面里。而在这一刻，他好似过尽千帆地归来，往日荣耀却连个栖身之所都给不了他。

要不还是回M国吧，把二老也都接过去，从此断了那些似有还无的贪欲杂念，干干净净地做个香蕉人，再也不回来了。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将梦未梦之时，他突然这样想。

紧接着，塌陷的枕头上隐隐传来一股尤加利香气，跟着这个念头钻进他的鼻腔，自作主张地撕碎这样自暴自弃的愿望，转过身来，又给他的贪念增加了一点希望。

他总是这样，黄少天想。

温柔又疏离，引着他走向高塔，把他推至悬崖，又想着亲手把他捡回来。

总是这样。

3

第十二赛季，蓝雨主场夺冠。

微草最后一个角色被击倒送出场外的那一刻，现场沸腾。现役队长喻文州带着一众人走出比赛场的时候，观众席爆发出的欢呼更是几乎要把场馆的屋顶掀翻。

蓝雨全队抱在一起，但只抱了一会儿，喻文州和黄少天就被队员和赶来现场的工会成员抛向了空中。

即便知道自己在梦里，黄少天也还是能记起当时喻文州看向他的眼神。

颤抖、热烈，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此时却像个真正的少年人一样，剧烈波动的情绪从他的眼神中泄露出来，只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他独自一人在这条名为喻文州单行道上走了太久，本以为这份心意会跟着他为蓝雨鞠躬尽瘁，跟着他退役，跟着他眼看喻文州娶妻生子，最后烂在时光里，被他镌刻在心上，带进墓志铭。

为什么就放任它逃出来了呢？

老人家都说世上后悔药难寻，黄少天却在以后的很多个日子里，一次次不死心地找。

如果他没有被这个眼神蛊惑。

如果他在之后的庆功宴上没有喝太多。

如果蓝雨没有赢得总冠军。

如果他从来不曾贪念喻文州的回应。

那么后来的那些冷意，那场意外，那些过去多年却依然让他骨血翻腾的往事，是不是就统统不会发生了呢？

不会的。

在M国的7年让黄少天想清楚很多事情。他在一个清晨的中央公园注视着一对老夫妇携手而过，那一刻他就突然明白，即便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下次、下下次。

总有一天，他都要剖开自己的一颗心，老老实实地放到喻文州的面前。他要也好，不要也罢，他都只有眼睁睁看着那颗心或被珍藏，或被随手丢掉的资格，从来都没得选。

他早就是他全部的梦想，唯一的期望，和所有可望而不可即的总和。